《靜默邊境》報導﹣多媒體:幫劇場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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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志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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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媒體:幫劇場說故事 —《靜默邊境》×《小津風景》
【文:薯皮/圖片提供:楊振業、陳冠而】
現今的劇場創作,創作者加入愈來愈多的多媒體元素,除了令觀眾更投入節目之中,有助創作者將故事說得更動聽,亦可豐富主題。今次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將會帶來「多媒體新動力」系列,邀請小息跨媒介創作室演出《靜默邊境》及楊振業執導映畫劇場《小津風景》,嘗試將多媒體與劇場結合,擴闊我們對舞台及故事的想像。

《靜默邊境》 誰是沉默的缺席者?
「有沒有聽過燈下黑?在最接近光明的地方,有一片無底的黑。」在安逸的生活表面,一切美好而平安。然而當你一撕開遮掩著真相的外皮,便能發現醜陋的人性。一對雙生兒、貌似無害的媽媽、吞下密碼條的阿離——他們日復日,在小房子裡重複著日常生活的軌跡,當中卻毫無生存的氣息。「有些人每天都生活在我們的都市中。但對我而言,他們卻似乎在生命中缺席了。因他們的肉體仍在此,但他們是否還擁有靈魂呢?」導演陳冠而道。繼《靜默。邊境族》後,將於三月上演的《靜默邊境》,雖同為聲像裝置及身體劇場作品,卻是一個全新製作;但兩部作品的關係卻密不可分︰「上次是 Present Absentee(存在的缺席者),但今次卻是 Absent Presentee(缺席的存在者)。」

《靜默。邊境族》,主要探討戰火與種族衝突,其呈現的暴力顯而易見;然而即將上演的新作《靜默邊境》,卻完全相反,探索的是一種潛伏又隱性的暴力。她回憶起在雨傘運動中的經歷,並會將心中的感受及想法,投射到是次作品裡:「今次會是很冰冷、恐怖的作品。恐怖的不是警察打到我身上的一棍,而是以前覺得親近的人,原來公義在其心中並不重要。那種冷漠,我覺得比槍炮恐怖得多。」故此,寂靜將會瀰漫整部作品,以回應現實裡人們互不相干的冷漠。而設計聲音的梁寶榮,如何在一片靜默間發揮,相信會是一大挑戰。

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沉默的暴力之可怖,在於潛伏於每個人心裡︰「這劇不是要探索沉默的大多數的想法。我其實覺得,我們都是他們的一份子。像戲中的每一個人,每一刻都有可能成為殺人者……我們在每一刻,都可能成為一個很好的人,或者變成一個施暴者。」這劇的立足點在於自省,陳冠而認為唯有如此,才能更了解自己,避免成為沉默的幫兇。而是次舞台設計及聲像裝置,也會呼應主題——觀眾及舞台並無明顯界線。今次《靜默邊境》,將分為兩部分:身體劇場與聲像裝置展覽。在身體劇場裡,觀眾近得甚至能感覺到演員的呼吸;而在裝置展覽開放期間,觀眾亦可與裝置接觸。陳冠而解釋如此設置的目的:「每個人都能進入劇場。」這彷彿象徵著︰人人身份均不分明,無人能置身事外,任何人都能成為加害者,當中包括旁觀著悲劇發生的你和我。

《小津風景》以戲中戲拍攝人生
一提起日本電影導演小津安二郎,以下元素都會浮現於腦海︰嫁女戲、低角度、固定的鏡頭、水平的視點、緩慢的節奏等等的電影特色。但其曲折迂迴的一生,戲劇性亦不比其電影遜色。今次《小津風景》,除了嘗試利用現場拍攝剪接,於戲中重演小津電影的拍攝過程、用熒幕試著呈現小津的電影風格,亦會用戲劇演繹其充滿風波的人生。

「小津是我其中一個很喜歡的導演,他的作品彷彿奉行著一種簡單的美學;但當進行資料搜集後,卻發覺那些都是很不簡單的東西。」導演楊振業道。「它們都是小津經過對電影及生命的漫長思考,去蕪存菁,剩下來的東西。」這劇中,將會以小津的人生故事為主軸,當中卻加插戲中戲的環節︰演員將扮演小津電影中常出現的父女角色,舞台上所設的攝錄機將一切拍攝下來,並即時投映到現場的熒幕上。此劇務求於鏡頭前及舞台上,都呈現出電影內與外的「小津風景」。

「小津曾參戰,到南京殺人、放毒氣。這殺人兇手的形象,似乎和這風格簡約的國際電影大師很割裂。」楊振業指小津是個充滿矛盾的人,終生獨身,卻拍了多部關於嫁女及父女關係的電影;而於其晚年因堅持自己所拍的題材,卻被批評︰「人們說他保守,覺得他與當時社會脫節了。當時日本的確有很多學運、又有安保事件,社會很動蕩,但小津依然都拍著很日常、家庭、中產的作品。」楊振業希望能一一呈現這些事實,讓觀眾能夠思考,小津在電影大師的身份以外,還是個怎樣的人?

我是賣豆腐的,我只造豆腐
雖然小津晚年受到很多批評,但楊振業導演認為其作品,其實也是回應時代的一種方式,而這也與其信念相符︰「小津的名言是︰『我是賣豆腐的,所以我只造豆腐。』我不可以代表其他人說任何說話。但我今次做一個劇場,就要做好它——這是最簡單的,也是他的信念。他還是去拍他最擅長的電影,去回應身處的時代。」在亂世之中,其實只要每個人都做好自己的崗位,就能觸及到我們對社會的理想。小津多年前拋下的一句話,也可謂給身處當下的我們一個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