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前活動的第一炮當局者之「迷」了,感覺我們與演出的日子愈來愈近。大概也是時候,略略檢討一下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工作情況。
不得不承認,這個創作對我們來說毫不容易;上個星期,也終於向隊員們吐露出自己的壓力。這樣的團隊組合是第一次、創作形式對我們來說是第一次,在時間上覺得蠻難拿捏的;走得太慢會怕無法如期完成,走得太快事情又不夠細膩。
初嘗即興編作
早期想嘗試以即興編作形式來jam劇本,可是現在發現這種方式比較適合「議題式」的拼貼演出,或者如陳銘峰形容魏瑛娟的做法,是「把演員作為一個標本呈現在舞台之上」。而且我本身的文本本身有很強烈的個人感覺在裏面,風格和即與編作中展現的遊戲性質似乎不合。掙扎了良久,現在我還是決定把那些jam出來的段落大幅度刪去。那些段落當時的創作方式是,我想了一個大致的場景跟遊戲方法,演員們就成為當中的角色作即興表演。例如其中一個是旅行團茶會,我的指示是哨子一響就開始玩爭櫈仔,爭輸了的人就要當領隊,講解行程;另一個是執行李,基本規定是每次二人一組,一人在執拾,另一人不斷問他執拾了甚麼。這種比較屬於「生活情境」加「遊戲規則」合成的即興裏,演員的生活經驗會很豐富地傾瀉出來,而且角色的性格鮮明、生活的氣氛也容易建立。可是用在今次演出的問題是,我們不是想要談一些生活上的議題,這種編作方式可能就顯得蕪雜,扯離了原本的方向。可是這些練習仍是有意義的,因為即興之中會帶動了很多回憶,生活中的動作、習慣也自然地流露了出來,在這些練習之後進行討論,往往比就坐著討論豐富精采得多。
動作上的即興練習則頗為重要。例如一個不斷緊緊地互相擁抱、又互相推開的練習,或想像背著一堵牆行走的練習,兩個都很強、很有效果。這些即興練習裏我們強調演員的狀態,與及從動作當中擷取情感、並讓兩者互為影響。這方面既符合我們當初想要探索的,亦能引導演員走向一個更深層的狀態,與這個演出的基調較為吻合。
創作初期也有想過讓即興而來較遊戲性的生活場景與較凝練的片段交替著出現,可是牽扯出太多枝節,而這次想嘗試一種強調「狀態」多於「議題」的演出風格。要進入某種凝聚的狀態,不僅演員需要時間,觀眾也需要;而且更希望集中處理凝聚的肢體能量、節奏與及營造一個凝聽的經驗,於是眾多考慮之下,還是決定以更為統一的感覺去走。
旅程的困頓
經過幾個星期幾近瞎摸的即興採集階段之後,我整理了一個草擬的大綱,嘗試進入排練的情境,把事情排出來。然後發現,綵排也有很大的難度!首先,對演員來說,今次的演出是一個挑戰。嘉源是舞蹈出身,唸對白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並具有一定難度的事;Carol和馬姐過往主要演以對白為主、故事及角色較清晰的話劇,要記大量的形體動作也不容易。作品故事線較為模糊,不時跳躍,演員也不常面對這樣的「劇本」;何況這「劇本」仍然在改動之中,full picture還不太清晰,有時難免會有疑惑之處。而作為導演,我又很需要演員們真正的以身體、以聲音、以感情來嘗試,才能夠更確切地建立「劇本」;它到底是一個很倚重形體動作的演出,我終究不能躲在電腦前面就把它寫好。
所以很強的感覺是:這種排練非常的刺激、非常的有趣,可是非得比傳統劇本演出花上多數倍的時間不可!而且演員都要很投入地敢於嘗試、抱持開放的身心,事情才有可能。
但一如我們三個核心創作成員嘉源、Edwin和我早就有的共識,創作於我們來說像這個作品本身的主題一樣,就是一道未知的旅程,我們只知道不出發就不可能到達目的地,可是旅途上將遇上甚麼全然是意料之外、甚至連目的地在哪都不清楚!我們比較清楚的只是自己本來身處的位置與局限,而出發之後,更清楚的可能也就是自己本來的東西。
珍貴的真的是這個放棄本來安全位置的機會、等待未知的開放心情、與一路上之警醒,誠如Edwin的文字所說「要準備的究竟是甚麼?或許就是帶著一顆平常心外出。(…)因為如果太有期望的話,得出來的聲音或許不會太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