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境劇場:你這樣看過自己的城市嗎|端傳媒 3/11/2015 |文:王菡
在傳統劇場,空间、地点是佈景;在「地境劇場」(landscape theatrics),空間、地點是主角。演員不是踏上舞台,而是與這些「地方」產生聯繫,加深了解。我們觀看空間、對話城市。
「地境劇場」就是讓我們意識到城市空間的一種手法。
「地境劇場」用圖像 、投影片等方式呈現空間(無論是移動或固定的)。它不是襯托主角的綠葉,而是真真正正的主角,與故事的情節融為一體。不要把它與特定地點劇場(site-specific theatre)混為一談,因為表演者的重點不是一味追求具挑戰性的場地,而是激發觀眾反思城市規劃的未來。
我們在城市變遷中歷經的所有荒誕,來不及轉身看多一眼。有些事,要抽身成為觀眾,才明白。表演既可在劇院,也可發生在地境現場。在我們生活的現場,就可以成為觀眾,就像掉進兔子洞漫遊幻境的愛麗絲;也可以是把城市空間,投放在劇場中。
戲劇真的能反映生活?每個在街上身邊擦身而過的人,一些從未被主流媒體關心,甚至以帶上有色眼鏡的人,背後又有多少故事是不為人知?樓上茶餐廳變成理髮店,茶餐廳老闆去了哪裏?街頭巷尾的鋪頭都換了,你還認得這條街嗎?
這個 11 月,香港上演的「地境劇場」(Landscape Theatrics),帶我們感受屬於自己的空間。走出劇院,在城市街巷遊走;或走進劇院,感受空間變化。
在一座高度發展的城市裏,東邊一個住宅區,西邊一個商業區。你環顧四周, 發覺一切來得僵化又陌生:僵化的是,你每天都在行人道看到遠處的高樓大廈連成一線,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塞滿了窄窄的行車道;陌生的是,你不解負責規劃的人為什麼得這樣設計這座城市,搞得空氣渾濁不流通。你抬頭仰視熾熱的太陽,突然覺得自己是巨型樂高模型城市中的小小人偶,在城市規劃上受着政府的擺弄,彷彿永遠逃不出這座圍城。
早就有人說過,沒有機會說自己的故事的,是受壓迫的人。城市的設計可能讓你感到無法撼動,但「地境劇場」讓你看到,再複雜的結構,也有變化的可能性。
Augusto Boal 在《被壓迫者劇場》中說:「劇場」,本是人們自由自在地在空曠的戶外高歌歡唱;「劇場」是為了眾人自由創造出來的表演活動……在地境劇場,屬於你的空間,你更有權把有限的空間轉化成無限的場景。地境劇場也就是反壓迫,說我們自己的故事,重奪我們的話語權,重新認識和認同我們的社區,重拾我們的身份,重奪城市的未來。
你可能抱怨身處的城市很沈悶,所見所聞都千篇一律,但你有沒有能力承受突如其來的改變?投影營造城市空間變化,在黑盒劇場上演的《鬼同你革命》讓你在熟悉的城市裡經歷光怪陸離的事情。一直光顧的樓上咖啡廳變成補習社,發現有個美女學生會到地牢做神秘的事情,發現有個可怕的小丑奪走了女學生的眼球……空間一直變化,你承受得住嗎?
香港這座城市很龐雜,一個人的雙眼不足以看盡所有的事情,你需要的是聆聽別人的聲音。七個白天,七個主題,七個群體讓你從七個角度了解香港。在中環行人專用區裡舉行的「紙皮自治區」,菲律賓籍家庭傭工開放她們的私人境地,讓你以非白領一族的角度觀察中環;演員在船上討論佔領運動的事情,伴隨著四濺的浪花,或許是重新認識社會的火花。